【田思怡譯】
也許,你剛出道時在電視影集「陰陽魔界」裡扮演死神,人終究會死這件事就不會讓你煩憂。
勞勃瑞福面無表情地說:「人生就是照單全收。」
當他拍有關瀕臨死亡的新片,陳多爾的憂鬱航海人故事「浩劫絕境(暫譯)」時,沒想到死之將至。他想到的是堅持下去。
他說:「有些事對某些人而言是讓他們崩潰的關頭,對其他人則不然,我對這樣的事很有興趣。你經歷這麼大的苦難,幾乎是絕境,毫無好轉的徵兆,人們在這個關頭上往往會放棄。可是有些人不會。」
全片幾乎沒有台詞的「浩劫絕境」,預定10月18日在美國推出,明年2月底之前在全球上映,是一部在人生最慘的時候努力求生存的存在主義驚悚片,片中的狀況是一艘船在大海中拋錨,恐慌不斷加劇。
勞勃瑞福從影以來一直扮演他所謂的「道地美國男子漢」,挺身對抗頑強勢力:「虎豹小霸王」中的銀行和平克頓國家偵探局探員;「猛虎過山」中的印第安人和灰熊;「候選人」裡的浮誇政治制度;「刺激」裡的愛爾蘭黑幫;「禿鷹72小時/英雄不流淚」和「間諜遊戲」中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大陰謀」中的尼克森;「突圍者」中的大企業;以及「往日情懷」中他最難纏的對手芭芭拉史翠珊。好萊塢不適合老人,但77歲仍是奧斯卡獎熱門話題人物,身為本片中唯一的明星,勞勃瑞福再創高峰。此片頗有葉慈詩作「航向拜占庭」的輓歌意境,葉慈是他最喜愛的詩人之一。葉慈寫到在「擠滿鯖魚的海上航行」,忍受年老力衰的痛苦,苦思靈魂如何能超越「固定在一個垂死動物」上的心。
勞勃瑞福本人也喜歡寫富有詩意的觀察文章。他背誦他寫的一段:「你抬頭看,發覺這是多美好的一天,葉子變黃了,你開始感到信心十足,自我感覺良好,直到發現你正在流口水。」
勞勃瑞福在洛杉磯長大,是個不受管束的孩子,與冷漠、難以取悅的父親決裂,沉溺於飲酒和飆車。
他18歲時母親過世,此後他遠離家鄉,在義大利和法國當一個三餐不繼的美術系學生。他1957年在巴黎遇到的女孩不覺得他有魅力;人們嘲笑他對政治一無所知。他說:「我在巴黎很吃癟。」
在當了幾十年頂級銀幕寵兒後,讓陳多爾時時刻刻用特寫鏡頭拍他飽經風霜,而且因為風吹日曬而更顯風霜的臉,會不會不好受?
勞勃瑞福回答說:「讓我們把話說清楚。我不認為自己很帥,我是滿臉雀斑的小孩,他們以前叫我『稻草頭』」。他接著說:「我從來不在乎我在銀幕上的臉孔。我認為就是這麼張臉。對於努力永保青春的男女演員我不敢恭維。」
「浩劫絕境」的拍攝地點是洛杉磯附近的海面,以及詹姆斯柯麥隆為了拍「鐵達尼號」在墨西哥建造的三個水槽。
勞勃瑞福說,拍片計畫安排了一個特技替身,「但我們到了現場,當然,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開始說:『我認為我能試試看,看我有多大能耐。』」勞勃瑞福承認:「我被整慘了。」現場有製造海浪、風和雨的機器,一個巨大的噴水柱朝他的頭噴水,導致感染,他的左耳聽力喪失六成。
勞勃瑞福一向是極簡派,但在「浩劫絕境」中,他的極簡境界更高了,只說了幾個字,說得最大聲的一個字不宜在此處刊出。
勞勃瑞福曾說過,從影早期人們老是提到他的外表,讓他感覺被關在籠中。
陳多爾說:「因此,我認為這部片子讓他感到大大解放。如今這張臉孔本身就是個故事,這張臉很美,卻是不同的美。」
陳多爾能證明勞勃瑞福的頭髮真的像他自己說的,仍保持哈貝爾的自然草莓金黃色。(譯注:哈貝爾是勞勃瑞福在「往日情懷」中飾演的角色)
勞勃瑞福說:「沒人相信我,連我的孩子們都不信。我一直想到雷根,這個念頭把我嚇壞了。」
【2013-10-22/聯合報/G9版/UNITEDDAILY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