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行業 智慧傳承
文╱圖.葉孟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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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婦隨,趙師傅夫婦相伴做蒸籠,走過一甲子的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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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物,讓生活更便利,尤其是在農業社會裡,總是借重大自然的賜予,再加上先人的巧思,將礦石、植物變身成為垂手可得的器皿、工具,這些技藝往往代代相傳或繫於一人,卻隨著歲月逐漸凋零。
當蒸熟的包子不再飄著竹香,易得的美麗鞋子丟得恁快,淬火的農具悄然隱退於時代背後,而人造的彈簧床取代自然稻香的塌塌米,這些早期老行業的產物淹沒在工業化的浪潮中。時間,帶走許多記憶中的美好,從祖父輩的講古與緬懷中,在新世代的快速變遷中,我們贏得便利,卻失去了許多由歲月與智慧淬鍊而成的珍貴器物。
成功興蒸籠 竹香好滋味
專賣古早炊粿、蒸糕一定要用到的蒸籠,是86歲的趙萬來師傅超過一甲子的傳統技藝,在全台各地散發著竹片香,成為許多人餐桌上不滅的記憶。
已屆高齡的趙師傅總會在午睡後,與趙阿嬤做個小藥篩或準備些材料,一如兩人相扶持著雙手走過60多年的風風雨雨。他們回憶民國37年從大陸來台,在當時柳川邊的違建中,靠著雙手,憑著一身技藝,和人們的口耳相傳,打出知名度,市場上但凡看得見的蒸籠十之六七都是他們製造的。60年左右,住處遭拆,一時找不到去處存放的蒸籠只能堆放柳川邊,大雨來時還是不忍心的鄰居借住房子寄放,才免去心血白費,說起那時的辛酸仍歷歷如昨。
趙師傅在太太的輔助下,專注細緻地為藥篩鑲上鋼網,雖彎曲卻頑強的竹條在師傅的手中棄械臣服,藥篩上的兩雙手默契良好,搭配順暢,讓人欣羨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圓滿感情。與大多數老店的傳承問題一樣,近年竹製蒸籠需求量銳減,趙師傅年事已高,也很少在店裡製作各類產品,多委由工廠裡的老師傅,不想勉強後代繼承的兩老,仍樂觀充實的相伴做手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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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師傳與媳婦、孫子為客人服務 |
永新皮鞋 打造踏實人生
走過第二市場,喝一杯老賴冰紅茶,嚐一口顏家肉包,走到三民路上,你可能會忽略這家沒有年輕辣妹佇足的鞋店,沒有當前流行的鞋樣,卻有川流不息的客人與三位埋頭苦幹的修鞋師傅。
最近計劃退休的江柏輝師傅,40年前在現址開店。早年沒有機器大量生產,全是靠雙手打版做模,手工縫製,精熟的師傅一天也就一雙的產量,不比現在量大又便宜,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裡,皮鞋可謂奢侈品,一般人家總是捨不得買來穿,就算是穿破了也要修補一番,所以江師傅製鞋修鞋,50多個年頭過去,孩子事業有成,孫子成群,然而附近的同行也已凋零。聊天的當下,江師傅不忘修鞋,那專注的神情與俐落的身手,仍可看出他對事業的執著。
與江師傅相識數十年的陳女士說,江師傅工夫好,收費實在又有信用,連剛從美國回來的女兒也指名他。問到傳承,他看看一旁忙碌的媳婦,說想退休,給年輕人接手。江師傅表示,修鞋工作本來沒人想學,倒是近十年來景氣衰退,想學的人變多,但修鞋無法賺大錢,他看過太多人因為開不起自家店面而失敗,言語中有種不想誤人生計的感歎,卻也深盼手工製鞋技藝能綿延傳續。
慶隆犁頭店 鏗鏘火不息
有一種火,鏗鏘響起鋼鐵的音律,在南屯史記上一筆絢爛的光華,僅留的火種-慶隆犁頭店,持續在南屯路上鍛鍊難以折腰的鋼。
慶隆犁頭店創立已超過一甲子,是南屯僅存的打鐵店。昔日打鐵聲隨著時間寂然,只流傳在地方耆老的講古中。老師傅蔡慶隆回憶起當年是大他24歲的哥哥帶他入行,到孫子這代也可算是四代家傳的產業,這從現今隱居於火爐側、也過百歲的風櫃就可以看出歷史悠久。到現在許多台中人仍會到店裡修補刀具、鐵器,更有外地人指名要買台中南屯慶隆製品。
70多歲的慶隆師目前退休,積極參與地方公益,他笑說工作時穿不了好衣服,早年一般人看不起打鐵人,噴發的火星和煤灰讓全身骯髒不堪,一條褲子一補再補,一定要利用殆盡,才捨得丟掉,現代人只圖方便,不比老一輩愛惜物力。兒子添順師手臂上滿是燒傷疤痕,他拿出自家鋼鐵鍛造的菜刀說,好刀即使損傷,重新過火琢磨一樣嶄新好用,這就是他們一甲子的用心。
孫子輩25歲的蔡進永借重網路傳播,走出一條傳統技藝的新道路,像是Facebook(臉書)和無名小站Letostore等,因為幼時祖父輩火烤背影的銘印,是他生命中最真切的感動,蔡進永決定擔起家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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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手工縫製的疊蓆是傳承自上一輩的好手藝 |
三立疊蓆店 一方稻香情
20多年前的三立疊蓆店對面是一片稻田,而今是大片綠意、人人欣羨的市民廣場。一走進店裡,一股熟悉的稻香,還有日本燈芯草的清新氣息涓流而至。李師父說他是幸運的,師承父親,而父親於日治時期跟日本人學習製作塌塌米,透過父親的教導,沒有保留的精髓,是日治時代的嗅覺記憶。在日本是高級品的代表、作工精緻無蓆邊的琉球疊,靠的是李師傅50多年的扎實工夫,一針一線純手工縫製出來。回憶60年左右,為了有別於同業,他自行拆解日本琉球疊樣品,耗時研究出製作方法,而日式禪風的盛行與環保意識的抬頭,更讓許多建築師、室內設計師風聞他的技術與實在作工,與他合作多年,經口耳相傳轉介的客戶亦多不勝數。早年的中區區長一用就是17年,更有南屯的客戶從結婚到當了阿公,30年前鋪的塌塌米才起了些毛邊,讓他大嘆十分神奇。一年多前,傳承的心與對地球環境的關懷,二兒子返家繼承,習藝的心在話語中滿含著對年歲已大的父親的疼惜與感謝。交棒、接棒,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傳承記憶中的老台中,靠的不過是有心兩字而已,因為我們總在歷史中創造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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