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腦螢幕，熟悉的紅藍相間正緩緩的從場邊移動至場上。排列成隊。
11個身影中，有位169公分的矮個兒，短髮，眼神堅定。鏡頭始終鎖定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隊友，是世界上最棒的一群足球選手。巴塞隆納隊。
巨大嘈雜聲，旗海飄動，歐洲最大的球場，西班牙足球的輝煌象徵，諾坎普（Camp Nou）。隨著歐洲冠軍聯賽悠揚主題曲而來的，是另一場榮耀戰役。Lionel Messi，極可能是這個世代最好的球員，正一次又一次的過人盤帶，走位穿插。巴塞隆納隊那快速的「一腳傳」功夫，看似簡單卻充滿美感的不間斷觸球，裡面有著滿滿的心領神會，那是一首輕快愉悅的歌，而主旋律正是Messi。風格深刻又清晰，進退之間的快與慢，讓人心醉。
看他踢球，讓我想起保羅策蘭（Paul Celan）的詩句，「這是時候的時候」，讓我想起之所以迷戀足球，之所以每每在情緒黯淡之時，會打開螢幕望著綠茵上的跑動，感動深入，像是單戀上一方，而它是這樣美麗，你甚至不會要求它愛不愛自己，整件事情已經是藝術了。
看Messi與足球之間的律動，是多麼波光淋漓卻又私密不已。電影《魔球》裡，Brad Pitt飾演的主角淡淡說著：「你怎麼可能不愛棒球。」Messi這樣的球員，是的，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了，讓我相信「你怎麼可能不愛足球。」深夜黑暗中，我無法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那活動如斯性感，鮮明，優雅。那不是一個標準模子印出來的英雄特徵，卻不折不扣正是個一代傳說。你會感覺那不是人在「踢球」，而是人球相連的流動感，輻射出最寫意的種種。
不完美的起點
這只是另一場比賽，傳說的另一頁。2011-12賽季歐冠，三月在主場對陣拜耳列沃庫森（Bayer Leverkusen），只需踢平，甚至少輸便可晉級下一輪。他進了五球，打破了歐冠個人單場進球的記錄。巴塞隆納7：1大勝。這是足球比數，不是棒球。一切的一切之順暢，似乎到理所當然的地步，五球只是剛剛好而已，甚至無法說列沃庫森的後防太過薄弱。
但他不是一直都這麼順遂的。
如果你看過愛迪達的Impossible Is Nothing廣告，會了解一些所謂造化弄人之處。Messi五歲就開始踢球，1995年進入阿根廷的紐維爾舊生足球隊（Newell’s Old Boys）。他的天賦有目共睹，但詭異的疾病纏上了他，那是荷爾蒙生長激素分泌不足，以至於他無法長高。和家人一起搬到西班牙，多少有些不得已，因為阿根廷球會沒有辦法支付他每個月的龐大醫藥費。一直到13歲，他只有140公分，看上去不是一個具備完美先天的球星，可能是一個球踢得很好卻被同齡們撞飛的紙片人。巴塞隆納球探看上了他的技巧與潛能，同意支付他的醫療費用，延攬他加入青年培訓。
11歲的Messi被診斷出患有疾病時也許不會想到，他的人生會是如此飛黃騰達。進入巴塞隆納後，他在2003-04賽季得到了機會，卻只有五場的二軍上陣，表現也不算突出。巴塞隆納青年軍是世界級菁英培訓班，與他時期相近的Cesc Fabregas或是Gerard Pique先天素質條件都比他好太多。他在巴薩一開始踢邊路起家，雖符合他的快狠準，卻並非如今更顯優異的中前場位置。雖然Messi很早就在巴薩一軍出賽且進球──2005年五月，他以17歲10個月之齡締造了巴薩球員在西甲聯賽最年輕進球者記錄（此記錄後來被Bojan在2007年給打破）。Messi的生涯不是那麼沒有危機，他不是條件最好的，卻沒有讓天賦飛走，球員年少得志卻未必能一帆風順的例子太多，破了Messi記錄的Bojan，因為始終在巴薩找不到自己的最佳位置，最後被賣走。時運是給準備好的人，來到了2005世青賽的7月，一切變得不同：他替阿根廷進了六球，得到了最佳射手和最有價值球員獎，讓祖國冠軍凱歸。這樣的表現使巴塞隆納趕緊與他續了一份近十年的合約。
完美的巧合
或許Messi注定是巴塞隆納的球員。或者說，西甲的球風是那麼適合他；以地面導球為主的聯盟，或許比起英超或義甲來得更讓他能夠大放異彩──如果到英國，他可能是一個很強的邊鋒，但或許無法成為一個進攻核心。巴塞隆納的華美球風，攻勢作戰，隊友的高資質，讓Messi的奔放與速度得以在中前場完全發揮。因為他這麼矮小，更接近地面，對於球的掌握能力比起其他球員更來得「得天獨厚」。廣告中Messi說：「現在我明白，有些糟糕的事情可以轉化為很棒的部分」，正是如此。
Messi已成經典，且還在持續。2006-07賽季西甲德比（El Clasico），他一人獨中三元力挽狂瀾，讓三度領先的皇家馬德里硬是吃下平局。2007年西班牙國王盃對陣赫塔非（Getafe CF），他一人連過五名防守球員進球。2008-09賽季，Messi於歐冠決賽中對陣曼聯進球，跟Samuel Eto'o一起成為捧盃功臣；該賽季他進了38球，九球在歐冠打進，榮膺世界足球先生之外，更替巴薩贏得了所有盃賽的冠軍，六冠王，這是歷史註記。
（本文摘選自《SOUL》運動誌10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