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臉書、推特和各種新奇的社群媒體工具，我們進入了一個訊息光速傳遞的時代。只要幾個按鍵，一個球員可以在短短幾場比賽之內爆紅，在全球颳起旋風；也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因為犯下某些愚蠢的錯誤而成為眾矢之的。但即便以這個標準，Dwight Howard仍然是個奇特的例子。三年前，他是NBA中最受球迷歡迎的球星──2009年球季他以破聯盟紀錄的以超過315萬張選票入選全明星賽，三年後，他因為和奧蘭多魔術超過一年的續約鬧劇成為NBA最令人厭煩的球員。所以你不禁猜想，那想必是因為他有某種人格上的瑕疵，如果我們像是電影《啟動原始碼》」似地不斷回溯時光，一定可以在他人生的某個片段發現些蛛絲馬跡，讓他走到現在這個局面。
打籃球是快樂的事
但那一定不是因為他的童年。那些經歷過貧窮和危險的街頭氣息從未出現在Howard身上，籃球不是用來逃脫那些黑暗淵藪的階梯。他出身溫馨的家庭而不是貧民窟，他不用兼差賺錢或者照顧其他小孩，只要做好分內的家事：洗碗、倒垃圾、把自己的房間打掃乾淨。中學時期Howard在兩年之內長了七吋，從球隊的控球後衛變成大前鋒，但他從來沒有背負著那些沉重的使命和責任，而是充滿了開心和歡樂地打球。他小時候為自己的人生立下七大目標，「成為NBA選秀狀元」是其中之一，但那不是因為他想要達到或者證明什麼，純粹因為打籃球是快樂的事。
那也不會是因為他內心缺乏真誠的信仰，事實上Howard是最虔誠的基督徒。他的臥室牆上掛著木製的十字架，Michael Jordan和Julius Erving的巨幅海報旁邊掛著的是裱框的十誡。每當有人請他簽名時，他總是在自己的名字旁邊加上「願上帝保佑」（God Bless），為的是讓眾人知道他的成就都是來自上天賜與。他在球隊專機上閱讀聖經，而不是打牌或者睡覺。他始終堅持滴酒不沾，當有人問他在開香檳慶祝冠軍的那天要怎麼辦時，他說他會把嘴唇緊閉。
那也不是因為他因為缺乏球隊專心照料。自Howard以狀元之姿加盟奧蘭多魔術隊開始，球隊一直無微不至的貼心照料著他。他有個人專屬大廚，確定他每天攝取足夠熱量；他有健身教練盯著他的訓練計畫，幫助他長出結實的肌肉；他有助理教練每天指導禁區的進攻腳步，讓他成為難以抵擋的進攻武器。而且他的置物櫃被巧妙地安排在Grant Hill和DeShawn Stevenson中間，前者可作為他的良師益友，後者則和他一樣從高中畢業就加入聯盟，可以幫助他快速融入環境。
情感豐沛的大男孩
答案在於他的直率。他的心情總是寫在臉上難以隱藏，而他偏偏是個情感豐富的人。輸球後他會哭泣，有時比賽結束他會是最後一個走出淋浴間的人，因為這樣才不會讓別人看見他的淚眼；有時他會忍住，直到開車回到家躺在床上，才讓淚水溢出眼眶。當奧蘭多魔術連續兩年被底特律活塞在季後賽裡淘汰後，Howard一度嚴重挫折，好幾個禮拜不想碰籃球。
但是大多數時候，Howard就像個開心的大孩子。他在罰球線上哼著Beyonce的歌，避免場邊觀眾的噪音干擾，他總是不斷地開著玩笑，無論何時。他很少在鏡頭前擺一臉酷樣，總是扮出各種誇張的表情和手勢，如果他神情嚴肅，那一定是因為他在模仿某人，而不是因為他在思考著什麼。不打籃球之後，他想要去演戲，因為他喜歡出現在鏡頭前，喜歡逗笑所有人。如果他沒有跳過大學直接進入NBA，他會想修個戲劇的學位。他想要去當卡通的配音員，也不排斥在電影裡飾演超級英雄。
是的，卡通和超級英雄。Howard最喜歡的電影是《海底總動員》（Finding Nemo），而他最喜歡的角色是Dory，那條有著短暫失憶症所以活得快樂無比、充滿了熱心的藍倒吊（Regal Blue Tang）。而那一身超人裝扮，則是因為他那時著迷於「醬爆弟弟」（Soulja Boy）的饒舌歌〈就醬跳〉（Crank That），所以模仿著裡頭的歌詞和超人舞蹈動作，沒想到就此被人冠上超人的綽號，但他也從未反對。大家都開心就好，不是嗎？
讓每個人都開心
那麼那些反反覆覆，如肥皂劇般曲折，上演超過一年的合約戲碼；那些一下說想要投身大市場球隊，一下又說自己把忠誠排在所有東西前面，但是又傳出他一心想去籃網隊的報導；還有那個聯盟史上最荒謬的一段採訪，在魔術隊總教練Stan Van Gundy剛對記者說Howard向球隊高層要求開除自己後，不知情的Howard卻出現在鏡頭前與他擁抱的尷尬場景……那個傳說可以掌握球隊教練和總管去留的他又是怎麼回事？
或許就真的像Howard終於穿上洛杉磯湖人隊球衣後接受訪問時說的：他不想要任何人討厭他，他想要大家都喜愛他，讓大家都能開心。只不過現實世界就是這樣簡單而殘酷，NBA的運作就是得牽扯商業利益，在禁區討生活的巨漢就應該要強悍無比，小丑魚終究不會千里尋子，而你就是沒辦法讓每一個人都開心。只是Howard就是搞不懂這道理。正如同Howard他那當騎警兼體育老師的父親問他的：不要在球場上露出笑容！你就不能更認真點看待比賽嗎？
Howard是這樣回答他的：「但是老爸，籃球帶給我快樂。為什麼我不能很開心呢？」
【本文摘選自《SOUL》運動誌11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