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人類發明了許多不同的方法來獲取知識。其中一個最受肯定、也最實用的,稱為「科學」。雖然,有時會聽到一個說詞:「不要迷信科學!」事實上,這句話本身就很有問題,因為科學精神就是反對迷信的。既然如此,該如何迷信科學呢?當然,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這句話。當我們聽到一個科學研究成果時,如果直接將它當作是事實,不容許自己與別人不信,那這就可能有點迷信了。
科學講求的是有根據、有實驗支持所得出的結論。科學結論的可信度也依據其證據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雖然科學結論的可信度或許可以說是在人類眾多求知方法中最可信的,但是,如果認為科學是絕不會錯的,那麼,這個信念已經違背科學的「幾分證據說幾分話」的精神了,把這樣的情況當作是「對科學的迷信」可能也不為過吧。
「科學是會錯的!」這句話不是一個口號,也不是要大家信仰的信念,而是我們在考察科學的各個面向之後所得出的結論。然而,這並不貶低科學的地位,因為,用其它方式所獲得的結論更可能會錯。以下,我們來分析科學可能出錯的幾個重要部分。
對實驗結果的說明
有人認為,科學就是科學實驗,因此,科學結論都是由科學實驗所獲得。那麼,既然有實驗證據的證明,為何可能會錯呢?事實上,大多數的科學結論不僅僅是由實驗數據堆積起來的,它還包含了如何解讀這些數據,而這個解讀部分就是一個可能會錯的漏洞。首先我們先來看看下面一個有趣的例子:
有一個怪怪的高中老師上生物課時做了一個實驗,他訓練好幾隻會對「跳」這個聲音做反應的青蛙,每當老師說「跳」,青蛙就會跳一下,否則就不跳。老師從瓶中拿一隻出來示範給同學看。之後,他剪去青蛙一隻前腳,然後說「跳」,青蛙還是跳一下;再剪去一隻腳後說「跳」,青蛙還是跳一下,但顯然跳的不太好。當青蛙剩下一隻腳時聽到跳的聲音,它還是勉強的跳了一下。但是,當青蛙沒腳時,他似乎連試都不試一下。這時,老師提出了一個實驗結論:「當青蛙四隻腳都被剪除時,聽覺也會同時喪失。」
大家看到這個結論自然會覺得好笑,而且應該沒有人相信這個結論。但是,這個實驗結果的確可以用來支持他的結論。而且這個實驗符合「反覆實驗得到相同結果」的科學要求,另外,也符合「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點,也可以得到相同實驗結果」的科學精神。也就是說,這個實驗已經相當程度的符合科學方法了,結論也可以算是科學結論。但是,人們一定不相信這個結論,因為在解釋這個實驗上出現了問題,我們會認為是因為青蛙無法跳而不跳並不是聽不見而不跳,因為我們的「常識」告訴我們,即使四肢失去也不會影響到聽覺,然而,這樣的常識真能應用在青蛙身上嗎?
當然,為了更進一步的確認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再做其他的實驗來判定究竟青蛙是不是因為聽不見而不跳,但是,我們不能否認的是,這個結論也有其可信度,它也有可能是真的。當我們得出這種奇怪的、有違常識的結論時,我們會要求再做更進一步的實驗,但是,反過來說,如果我們的結論是符合常識的,我們就容易忽略其產生錯誤的可能性,而直接將之當作唯一符合此實驗的解釋。那麼,我們就可能站在科學較為薄弱的土地上而不自知。
之前有人得出一個有根據的科學結論﹕「貓和狗一樣無法分辨顏色。」這樣的實驗當然是觀察貓對不同顏色的反應來做的,當面對不同顏色卻不會產生不同反應時,科學家認為貓無法辨識顏色。這樣的結論事實上也很容易被接受,因為狗不能分辨顏色,那麼,和狗看起來類似的貓不能分辨顏色似乎沒什麼好驚訝的。但是,有些其它科學家做了更多的觀察後,發現貓事實上還是能夠分辨顏色,因為的確在某些其他實驗中觀察到貓有這個能力。但是,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貓對不同顏色漠不關心」,所以導致許多實驗以為貓沒有能力判定顏色。
但是,當貓在某些情況下表現出能夠分辨顏色的能力時,這代表貓真的能夠分辨顏色嗎?會不會是其它因素造成的假象?是不是有可能貓在某些情況下有此能力而大多數情況下沒有。或者,貓分辨顏色的能力和人不同,對我們來說很容易辨認的顏色差異對貓可能很困難,反過來說,他們或許可以辨認和人類不同的色彩變化。另外,假設這個結論是真的,「貓真的對顏色漠不關心但有能力分辨顏色。」那麼,如果貓對顏色再更不關心一點,可能就很難有實驗能夠顯現出貓能分辨顏色這樣的能力了,因此,貓就會被認為和狗一樣是無色感的動物。話說回來,我們也是因為無法由實驗觀察狗的辨色力而主張它們沒有辨色力,是不是有可能狗也是對顏色漠不關心呢?
也就是說,對相同的實驗數據,有可能有許多不同的解釋,即使某個科學理論有著很強的實驗數據的支持,這不表示在對實驗的解釋上該科學理論是唯一的,也就是說,它仍可能是錯的。
實驗數據獲得的因素
另一個可能出現的問題是實驗數據本身。以問卷統計或電話訪問這些被科學所接受的研究方法為例,這些方法的使用一不小心就會出現很大的錯誤。例如,如果在總統大選時找一些臨時工作人員做電話訪問,如果這些人都是在白天打電話而晚上下班休息,那麼,被訪問到的人大多是婦女或是失業人口,而如果這個族群的人有特定支持的對象,那麼,那位候選人就會在問卷中獲得較高的數據,但這個數據卻不能真正反應普遍大眾。美國1936年的總統大選就出現了這樣的結果,原本被問卷預測獲勝的候選人最後竟然慘敗。事後反省就是問卷不小心焦聚在某些特定族群的結果。
除了抽樣的問題之外,問卷的用詞也可能會干擾填寫問卷者的選擇。在有名的Asian Disease problem中,假設你是一個醫生,當某地發生一個疾病,有六百人被感染,必須馬上醫治,否則將全數死去。但只有兩種藥可以選擇,
「選擇A藥時,可以救活200人,而採用B時,有1/3的機率可以救活所有的600人,但有2/3的機率是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在這個問卷中,選擇A和B的人數相當。但是,如果我們換一種用詞,
「採用A藥將會有400人死亡;而採用B時,有1/3的機率可以救活所有的600人,但有2/3的機率是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如果換成這個問法,有三分之二的人選擇B,因為我們不希望造成400人死亡。但是,事實上,這兩份問卷說的是同一回事,在用詞不同的情況下,填寫問卷的人就可能有不同的選擇。
甚至問卷的話題本身也可能因填寫問卷者的某些心態而導致錯誤。例如,很多問卷喜歡問關於性方面的話題,而這種話題是最容易讓填寫問卷者做不實回答的。例如,探詢性伴侶數量,或是做愛次數等問題。之前有個問卷調查針對台灣地區夫妻每週做愛次數的統計,結果丈夫平均值高過妻子的平均值很多,這怎麼可能會是真相呢?
台灣近年來也很流行對縣市的滿意度做調查。也有研究結果顯示,在晴天和陰天做一樣的問卷會導致差異很大的滿意度結果。最被民眾滿意的縣市有可能只是因為做問卷的當天風和日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