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在傍晚時分,夾帶著閃爍的霓虹燈,車水馬龍,交織成一片繁榮忙碌的景象。印象中我一手牽著媽咪,另一手拿著我剛買的小火車,雙腳開心地跳躍在一格一格白色的斑馬線上。小小的腳丫子嘗試著要跳過灰色的柏油路,只踩在那白色類似鋼琴鍵的區塊,我覺得這樣很好玩,沒有其他的理由。 小孩子的思慮原本就單純,沒有太多無謂的想法。 在那個手機剛剛普及的年代,媽咪一手提著購物袋,裡面有我喜歡吃的蘋果,還有今天準備煮咖哩的材料,也裝著我非常討厭的番茄,我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斑馬線,小小的心靈卻閃過無數壞壞的念頭,想要趁媽咪不注意的時候把這些討人厭的番茄偷偷解決掉。 忽然一陣制式化的音樂從媽媽的大衣口袋裡響起,打斷了我腦海中浮現的無數個小劇場。媽咪放開我的小手,伸手從口袋裡拿出大大的手機。 ”喂?你好。”溫柔的嗓音從我頭頂上方傳來,印象中媽咪的聲音是如此的溫柔,無論我多麼調皮搗蛋,她總會拍拍我的頭,用我覺得這世界上最溫暖的聲音糾正我的錯誤。 ”對對,沒有錯,就是我,那封簡訊是我發的。”溫柔的嗓音變成有點嚴肅,甚至語氣中夾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憤怒,那時候小小的我,因為沒有看過這樣的媽媽,所以征征的站在原地。小小的腦袋瓜在思考眼前這穿著大衣的女人,或許是巫婆假扮的,是要來把我騙走的壞人,因為她的聲音不像是我最溫柔的媽咪。 我看著前方的媽咪越走越遠,幾乎已經被人潮淹沒,我手上的小火車不知道甚麼時候掉在白色的格子上,我蹲下來準備將這新的小火車撿起來,然後再跑去找那個巫婆,問他把媽咪藏到哪裡去了! ”那是誰的小孩啊!?怎麼蹲在那邊,已經紅燈了!!” ”天啊!!等等!那邊有一個小孩啊!” 我蹲下來握著小火車,耳邊忽然傳來好多人吼叫的聲音,還有汽車叭叭的喇叭聲。 右邊有一道強光照射在我的眼睛,讓我大大的眼睛幾乎睜不開,我急忙撇開頭往前望去,我看到媽咪焦急驚恐的臉在對街出現,嘴裡大喊我的名字。他手中握著的裝著晚餐的袋子已經掉落在地上,我最討厭的番茄散落一地被來往的人群踩爛,當時的我還咧嘴一笑看著媽咪,心中因為晚上不用吃到番茄而竊喜著。 ”寶貝,我的寶貝,你沒有事情吧?”媽咪衝上前抱著我,著急地撫摸我的臉龐,又是我最熟悉的天使溫柔的嗓音,還好媽咪沒有被巫婆帶走。我向著媽咪開心且滿足地靠在她懷裡,聞著媽咪身上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一陣巨大的聲音響起,我只記得我趴在媽咪的懷裡,最後的感覺就是有好多黏黏又熱熱的水潑在我的小臉和身體上,然後我眼睛好痛好痛,身體也好痛好痛。我努力試著睜開眼睛,想要媽咪像以前一樣給我的傷口呼呼,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痛痛飛走。 可是我好累、好痛地閉上眼睛。 這是我印象中最後一個感覺了。 我叫倪皓波 那年的我,總會被叔叔阿姨問起我的年紀。 我只記得我會將小小的右手全部攤開,咧嘴開心的說著”我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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