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前大家都在罵「管中閔上不去，吳音寧下不來」，這是「討厭民進黨」變成最大黨的主因之一。這次外界列舉民進黨大敗的因素，犖犖之大者如韓流強大、選務烏龍、年金改革……，十名之內必有「卡管案」。現在，吳音寧都要下來了，「台大無校長」的鬧劇還要持續上演嗎？

卡管案影響深遠。民進黨一開始或許始料未及，但因強取豪奪成性就先斬再說；後來，就拗到難以收拾。這就好像綠委段宜康一貫齜牙咧嘴製造事端，到頭來卻橫眉怒目責罵賴清德不是，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戰場身影。從選舉的大驚奇看，卡管案也該想想如何收攤了吧。

卡管案歷經三任部長處理，葉俊榮的角色最不可原諒，以為「拖久了就沒事」的禍首。葉俊榮是台大人，對人們共憤的「台大無校長」局面能無感觸？葉俊榮又是法律人，對卡管的濫權枉法比一般人更清楚。何況，葉俊榮是以解決管案為前提坐上教長一職，身為教育政策的指揮官，對大學自主遭政治踐踏，自己卻只能虛與委蛇，難道沒有一絲羞愧？

吳音寧和管中閔原是毫無瓜葛的人，卻因蔡政府的偏見，碰撞出民怨大爆炸。卡管案犧牲兩名部長，犧牲更多是非黑白，葉俊榮的階段性任務可以收場了吧！

蔡總統上任時，各界對她抱以極高的期待，她也自許要做「謙卑」及「最會溝通」的政府，以「解決問題」為職志。但兩年多來，她卻以誦讀文青講稿的方式治國，忙著擴權彰顯自己的意志，背對現實要用歷史來清算對手，如推土機般輾過法治及五權憲法。與此同時，她對獨派雖是偶爾保持距離，但仍多方配合，有時甚至迴避中華民國及國家認同的象徵，來爭取他們支持。作為執政者，蔡英文因全然不顧惜整體民意，而喪失了民心。作為國家領導人，她則因撕裂社會、糟蹋中華民國，而背棄了自己的天職。

也因此，直到敗選後數日，蔡總統不僅慰留了不該慰留的賴揆和陳菊，還在主導下屆黨主席的人事，甚至把敗選的真正責任撇得乾乾淨淨。這一幕，除了讓人對蔡英文的反省能力感到悲觀，也對蔡政府未來的表現充滿懷疑。至少，人們看不到任何改變及好轉的跡象。如果蔡英文看不到自己的問題，我們在此提供幾個意見，供她和民進黨作為大選敗戰的檢討參考，也呼籲她閉關自省，不要再誤導國家和人民。

第一，請關閉或改組惡跡昭彰的「東廠」。從促轉會、黨產會、中選會、到ＮＣＣ等機關，都因用人不當或被賦予自私的目標，使獨立機關變成了以從事政治鬥爭為目的單位。這次選舉，民間喊出「一一二四滅東廠」的口號，即可見民間對於「東廠嘴臉」多麼憎惡。儘管中選會主委陳英鈐已在第一時間辭職，但他留給中選會的汙垢，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去除；包括副主委陳朝建屢屢發表偏頗見解，也暴露了他的不適任。至於以鬥爭和分化為目的的促轉會和黨產會，則因沉痾太深失去正當性，即使改組也不能恢復其形象，恐怕只能將它們關閉，不要再讓其為害台灣。

第二，對於那些無才無德卻因酬庸而進入政府及周邊機構的官員，請儘速清理。蔡英文的用人一向集中在特定小圈圈，在黨內，是新系的陳菊和賴清德人馬大量搶攻中央職位；在民間，則是蔡英文的法界同學同袍大批出線，乃至社運人士走向終南捷徑。其中當然也有適任之人，但整體而言，許多人都懷抱意識形態而來為政治服務，而非為人民服務，因此導致紛擾不斷，是非價值淪喪。這些不適任及失德的政客若不清理，會繼續把國家施政帶向混亂；他們每次出現，都會引起百姓的惡感。

第三，蔡政府的決策黑箱必須打開，讓社會及在野黨的意見有參與及對話的空間。自詡「最會溝通」的蔡政府，其實是最蠻幹的政府，幾乎不聽取外界的不同聲音，有時連黨內的異議都大力打壓。往往表面召開公聽會，其實心意已決，結論絕不改變。也因此，從勞基法的二度修法，軍公教年金「改革」變成一場「屠殺」，「非核家園」能源政策遭到公投否決，乃至強行通過興建深澳電廠卻又為選舉草草宣布棄建，包括八年八千億的前瞻建設，都是黑箱決策的結果。這個黑箱，必須打開。

第四，在蔡總統大權一手抓的情況下，包括行政機關在內，乃至立法院、監察院、司法院等制衡機關都變得唯唯諾諾，一味瞻望上意，這是令人擔憂的民主傾圮現象。要重建台灣的民主政治，需要各個行政機關回到中立及專業角色，所有憲政機關拿出監督制衡的態度，才不會讓少數濫權者毀了台灣。

近年來中國大陸憑藉著經濟實力、國家力量與市場規模，在高科技領域急起直追，早已被美國視為主要威脅。特別是從2015年北京成立半導體發展基金，傾全力追求半導體進口替代政策後，歐巴馬總統時期警示紅燈其實就已亮起。

301制裁案的理由，讓各界將目光放在強制技術移轉上，並祭出高額關稅制裁迫使中方改革。嚴格而言，目前美國的要求與中國的回應還在雞同鴨講的階段，因為美國關切的，是中國政府透過合資、併購及市場進入許可等條件，逼迫外商移轉科技。這些作法並非不保護智財權，而是權利所有人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分享甚至移轉權利，因此中方強化智財權保護的承諾，跟美方的關切無法對齊，貿易戰還會繼續。

至於科技戰的第一槍，可以從對中興通訊祭出禁運制裁開始，不過當時的理由是中興通訊違反聯合國對伊朗的禁運管制，對美中對抗而言還算擦邊球。直到10月美國媒體爆出美商Super Micro處理器被解放軍植入後門晶片一案開始，才讓外界嗅到不尋常的氣氛。本案中被指控使用處理器的公司（Apple、Amazon）都是富可敵國，但除了嚴肅否認外，在興訟成性的美國竟沒有一家提告尋求天價賠償，顯得十分耐人尋味。

隨後美國於本月初以竊取美光營業祕密、威脅國安為由，對福建晉華實施禁運，並把技術援助晉華的聯電與外派人員一同起訴，提出200億美元天價罰金，才正式揭開美中科技戰的序幕。上周美國又繼續加碼，預計針對包含AI與機器學習、生技、基因工程、神經網路、微型無人機及機器人、有關航太之定位導航技術及量子運算等所謂「新興科技」，以保護國安為由，預計實施出口審查及管制，進行30天的公眾意見徵詢。

與此同時，中國大陸也正式反擊，針對美光等幾家外商半導體加速市場壟斷調查，一樣面對天價罰款的可能。中國是世界最大高科技市場，力量驚人。美中一來一往，正式進入「科技戰」階段。

對台灣而言，美中對抗的真正衝擊才剛要開始，未來挑戰至少有以下三個方面。首先高科技產業是台灣的經濟命脈，任何市場不確定性都對產業及總體經濟發展造成傷害；第二是美國要各國選邊的姿態愈來愈明顯，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日前才語重心長的表示各國被迫選邊的日子感覺就快來到。台灣高科技一直以「美中台」三角關係為基本運作架構，一邊是下單客戶，一邊有龐大市場，無論如何選邊都極為煎熬。不過形勢比人強，就在「晉華」案爆發後，聯電迅速宣布終止與晉華的合作關係，就是一例；第三的挑戰是美方幾次出手都有台籍業者涉入，隱約透露出台灣業者與陸商合作，成為取得美國科技第二軌道的跡象。這是一種普遍的模式還是個案尚待觀察，但以兩岸高科技合作密切程度來看，未來案件中繼續有我業者涉入的機率不低。這種模式輕則會讓台灣高科技業被牽連成為美國制裁對象，重則可能傷害台美高科技業間累積的互信，影響就會更為深遠。

當然，這些挑戰不是台灣才有；日韓某種程度也都要面對。不過千萬不能低估後座力。35年前，台灣與韓國的高科技產業開始起飛，跟美日當時的貿易戰有直接關聯，換言之，大國的經濟對抗，是會導致整個產業結構消長變遷的結果。台美沒有貿易戰問題，但高科技卻可能被流彈擊中。短期內結構不易調整，但建議政府至少先盤點高科技領域「美台中」錯綜複雜的網絡關係，至少可先研判短期地雷所在，也才能進行長期因應。

韓國瑜當選了，將面對真實的挑戰，如何將「貨賣出去，人引進來」？首先當然是在「九二共識，一中原則」下，拓展農漁產品外銷大陸，甚至契作買賣。友善歡迎陸客來台，繁榮觀光市場。這是大家可以預見的榮景，不過對繁榮高雄仍有相當大的挑戰。

正如馬政府時代，相同兩岸政策下，台灣經濟不也是一樣低迷過嗎？單靠觀光服務業繁榮或少數農漁產品外銷是不夠的，我對台灣未來經濟發展仍十分憂心。

台灣是島國，內需市場有限，向來是外銷導向的經濟體，因此國際經濟盛衰必然影響台灣景氣。自二○○八年金融海嘯後，美國施行金融寬鬆政策，到一五年十月起，聯準會開始啟動收縮資金計畫，計畫至二○年共減縮一點五兆美元。

同時自一五年底至今，聯準會已升息七次。過去在美國寬鬆貨幣政策，美元低利時期新興市場大量發行美元債券，自○九至一八年初已增加二倍，達四點九兆美元。如今因為聯準會改採緊縮政策，導致全球資產價格崩跌，又加上中美貿易戰的衝擊；全球經濟泡沫在明後年，很有可能再度衰退。

中國是台灣最大的外銷市場，也呈現重大金融危機，如繁榮十年的房地產市場，破天荒價格下跌。中國房地產投資占ＧＤＰ達十三點三％，比二○○七年次貸危機前的六點五％，八○年代日本房產泡沫前的八點七％都高出許多。中國固定投資年增率，一八年僅五點五％，過去多在卅％以上。民間房貸比重太高，對未來沒信心，不敢消費，台商康師傅等，在中國業績已嚴重衰退。

在全球化趨勢下，台灣產業外移到工資低、土地便宜的地方生產已是長期趨勢，因此台灣接單大陸生產比率二○一七年達五十三點二％，資訊產品更高達九十三點五％。因此新設公司數自一九九○年代即持續減少，而且新設公司趨向小型化。

如今因為中美貿易大戰，大陸台商有回流趨向。但是土地、勞工及電力是三大阻礙。地方政府招商可以解決土地問題，但是年輕人到工廠工作的意願及電力供應不足問題，地方政府都無能為力。因此招商也不容太樂觀。目前搶炒土地的人多，真正計畫投資的人要慎重甄選。

鹽埕區的沒落，新堀江商圈的蕭條，除了受觀光客減少之影響外，再就是實體店面銷售被網路通路取代，兩岸實體店面都在裁減。

人民希望愈高，失望愈大，民意如流水。請韓市長能認清當前台灣經濟之特性，不要奢望恢復亞洲四小龍地位。

選後新氣象，拚觀光成了各縣市首長的重要承諾，但除了兩岸關係導致陸客減少外，許多曾經讓人期待最後卻失望的觀光景點，應是首要盤點與再造的關鍵。連台灣自己人民都不認同的某些景點問題，如何吸引要求更高的國際旅客？

筆者長期協助觀光相關產業的品牌轉型，歸納出四個必須盡快重新規劃再造的觀光景點，讓各縣市「拚經濟」不是一時口號，也不會很快又讓觀光客失望。

一、觀光工廠：超過十二家的觀光工廠曾是國家推動觀光的亮點，但近年包含特定品牌因食安風暴讓人失望、沒有創新及創意外，不少同質性高的觀光工廠在內容和體驗上越來越像，也沒有整體行程連結與推廣。另外，中央評鑑和輔導機制也應同時檢討，盡快提出退場機制或更高水平的輔導制度。

二、夜市：筆者曾提出改革觀光夜市的重點，現在更需思考，當全台各地夜市越長越像時，如何加入更明確的地方特色。近年因觀光客減少，也有不少夜市的軟硬體提升停滯，價格問題也時有所聞，因此從夜市的場域、具體品牌形象提升及整體管理規範也要重新規劃。

三、文創園區：文創園區發展的背景差異大，台北、高雄有比較成熟的園區，而台中、花蓮、台東則是有新興園區；但進駐廠商及周邊的交通和商圈，還不夠吸引觀光客投入更多時間深度旅遊。應檢視文創商品的創意和品質，讓觀光客願意來更願意埋單。

四、休閒農場：筆者看重台灣的休閒農業，尤其是特定的農業縣市，如雲林還辦過農博會。但休閒農場的良莠不齊和收費標準混亂，以及周邊體驗行程連結不足，消費者有時會發生糾紛，何況是國際觀光客。休閒農業可呈現台灣地方農產特色，帶動農產品的國際市場知名度，因此提升休閒農場的質量更為重要。

觀光產業扮演國家發展重要的角色，各地方縣市彼此合作，也要能良性競爭，不夠理想、高度類似的產品與服務，都是觀光的傷點。盤點問題，才能盡快品牌再造和迎接新商機，是中央與地方政府共同努力的目標。

當初硬是拉下賣菜郎韓國瑜，喬出北農總經理的位置給吳音寧。初傳吳音寧看不懂財務報表，成為北農年薪近二百五十萬的總經理實習生；然上至總統和農委會長官無不力挺；吳上任後，沒有一個長官說其能力不足、經驗不夠，全都認為吳是改革北農的最佳人選。

如今，吳音寧經過一年多的淬鍊，挺過了休市之亂，挺過了香蕉去化之責，更挺過了不進台北市議會接受質詢的紛爭，而且吳音寧建立分紅獎金制度化等重要革新，近期更無重大業務疏失，卻因民進黨選情不佳，硬是被農委會以階段性任務完成給「即刻解職」。

吳音寧當初能力、經驗、火候尚不足，硬是全黨全力力挺。如今卻翻臉無情的即刻解職。唉！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已經輸去大半百里侯江山的民進黨執政團隊，對其高官的去留依舊以其政黨愛好，而不視其能力，這樣的換人，真能找到適切職位的人，並從中贏回民心嗎？

此刻把吳音寧拉下台，也無法把韓國瑜塞回去；把吳拉下來，除了彰顯執政者的私心外，又告訴全國百姓什麼？又照顧到農民什麼？

民進黨和其執政團隊，要力求政治改革，要挽回選民的心，真正先該下台的是，當初不顧一切喬出北農總經理，力挺吳音寧上任的這些官員們吧，怎麼會是已漸上手的吳音寧呢？所有該走的官員都慰留了，卻先拿吳音寧祭旗，除了更凸顯這些有權力者的無情外，又告訴選民什麼呢？

九合一敗選後，蔡英文總統透過臉書說，「要改變的人是我自己」；同一天民進黨立委林淑芬也在臉書上說，「改革請從國會解嚴開始」。從林文中筆者才驚覺，立法院變成中央部會的立法局，這完全違反國會監督與制衡的設計原意。

由於國會噤聲，不僅民進黨失去話語權，也成為民進黨敗選的源頭，如教育部的卡管案，難道民進黨立委沒人發覺，卡管的程序有問題嗎？更荒唐的是，還有人以管涉及論文抄襲的假事件，來呼應中央的作為；有監委提名人事先就嗆聲，他當選後只辦藍不辦綠，卻沒有人從監委的職權來提醒他，不能這樣幹，還照案通過他的提名；再如勞基法的「一例一休」、張天欽的東廠案……，幾乎沒有一件聽到公平與正義的聲音，這種只能護航的一黨獨大，是無益政治與社會的進步。

過去戒嚴時代，國民黨尚有立委洪昭男敢為二二八事件政治受難者在立法院發聲；解嚴多年，目前民進黨多數的立法院，反變成啞巴院，把「討厭民進黨」變成全國最大黨，這些應與民進黨的集體噤聲有關。所以林委員說「改革請從國會解嚴開始」，筆者認為是正確的，否則即使蔡總統有所改變，但立法院仍是「護航院」，依舊是救不了民進黨的沉淪。

民進黨在野時，一再強調食安的重要性，對核食採取「零輻射」的標準；當時馬政府比大陸慢一步宣布禁止日本核食進口，被罵到臭頭。政黨輪替後，今年初衛福部鬆口，等於宣告「解禁在望」。

衛福部一再強調日本核食的安全性，希望民眾不要恐慌，並舉國人到日本旅遊，在千葉縣成田機場吃東西為例，證明日本核食沒有問題，這種說法最是可笑。台灣有兩千三百萬人，多數人未到日本旅遊，何必承擔這個風險？

台灣禁止日本核食進口，但先前有廠商以「合法掩飾非法」，偽造標示或重貼標籤，假冒不實產地輸入台灣，再以調味料分裝夾藏，相關單位後知後覺，只要控管不嚴或判刑太輕，就會出現黑心食品。

地方衛生局曾查獲日本核食，卻遲遲不公布，讓民眾不知情吃下，是行政效率太差或有意隱瞞，莫怪民眾對政府不信任，這與「一個中國」和「仇日情結」根本無關，無須扣大帽子。

民生六大需求，食為第一要件，人民不想當白老鼠，只求食品安全，何錯之有？

民進黨慘敗，蔡主席雖辭去主席一職，稱要堅持改革，呼籲同志還有支持者，對的事還是要繼續做；接著下鄉到高雄和宜蘭展開「傾聽之旅」，她首先選擇的對象，卻是支持她的黨員和地方黨部。

但這段期間，無論是總統府或行政院，既未發布任何關於選舉結果的持平新聞，也看不到以國家領導者的高度對全體國人感言或期勉。

負責任的政府於選後無論得失，都要面對各界給個說法。如同美國期中選舉後，除新聞報導外，民眾會從白宮或國務院網站得到官方看法，不會從共和黨黨部找川普總統的新聞。難道國際人士或媒體只能從民進黨的新聞稿，得知蔡前主席的一言一行？過去民進黨批判最烈的「黨國不分」，如今如何反求諸己？

蔡前主席又說，「我們不分黨派攜手合作，一起來為人民的幸福努力。」看似有意跨出一黨之私，但從她選後第一個公開行程觀察，仍執著於黨員的怨氣和不滿。

蔡政府如決心回應民意，地無四方，民無異黨，不計一黨之私，應即責己訂定未來任期的短中長期目標，民心望治，劍及履及，讓國人和國際媒體看到我政府在新興民主國家中樹立的典範。

九合一選舉民進黨大敗，出乎黨中央意料，總統兼黨主席蔡英文在第一時間辭黨主席，也是當然。只是，有人更認為她應該放棄參選二○二○大位；對於這想法，蔡總統雖不置可否，但行動上卻十分堅定向前行。

蔡總統下鄉傾聽民意，拉近與民眾關係，這是值得鼓勵的；但是對象只針對民進黨員，對於真正的民生問題，還是難有突破。

其實，政治人物每個動作都會被放大解讀，更何況是總統。蔡總統為爭取二○二○大選入場券，願意謙卑作為，個人還是肯定的，只是動作如果可以更自然，那民眾的接受度自然會增加，否則，反作用力反而會越大。

我們樂見總統下鄉，如果能擺脫制式化行程，真正深入民間，了解民眾問題，自然發酵成實質的關懷之旅；那在剩下一年多的任期中，能制定出一些讓民眾有感的政策，許多事情自然能水到渠成。

近日香港秋拍，蘇軾的《木石圖》以逾四億六千萬港元高價成交，刷新了一間國際大行的中國藝術品最高成交價紀錄。而《木石圖》被香港藝術品專家稱為展開中國美學新篇章，算來從人到物都是千年之前。今天中國畫的畫壇，是怎樣一個光景，在藝術圈中有了關注。

恰在這時，北京一個特別畫展引出一場特別研討會，意外地引出中國畫的中生代與流派之議。這個畫展題為《自然為師》，說其較特別，是畫展由中國文化部中國畫創作研究院、中國人民大學畫院兩家聯手主辦，兩院都是教學研究機構，主辦畫展其中一個功能是助學員教學觀摩和創作研究。

畫展的副題是胡明德山水寫生創作展，說起胡明德，在北京藝術圈，他為人所知是中國畫學會二百二十米長卷《黃河萬里圖》主要創作組成員；而在廣東，他被視為嶺南派新代表人物，雖才屆中年，在廣東跟從弟子學生數以百計。

胡明德雖已是當代著名山水畫家，其作品在廣東、香港、澳門、馬來西亞都有辦展，但在北京卻是首場個展；今次展出他八十幅山水畫寫生代表作，觀者說他畫風充滿詩意，技法中西合璧，由之提出一個問題，他屬於哪個流派。

中國畫從來就有流派之分，從古代的黃荃畫派，到後來的巴蜀畫派，有八大家、十大家等說，分得最細的有三十三派之多。而按中國畫學會常務副會長孫克老先生的說法，今天較有影響的是京派、海派、長安派和嶺南派。而過去京派對嶺南派不大看得起，其實嶺南畫派有其所長，胡明德就是其一。

此說是把胡明德歸類為嶺南派。但有美術理論家不同意，指胡明德進北京研究創作已十年，應屬京派，且胡明德是放懷於山情水色，通過寫生再創作畫出具時代特徵及個人風格的作品，正是京派特色。但藝術界新銳劉少白說，嶺南派已死掉了，胡明德進京十年，只是增加了凝重感蒼茫感，所以他只是用當代人眼光看當代的生活。

胡明德也無意把自己歸入某流派，只主張把寫生「外師造化」很好地轉化為創作中的「中得心源」。中國美協河山畫會創會副會長李湘教授同意胡的說法，還主張今天的中生代畫家，要出來對現代化有新變現，如胡明德那樣在城市山水上有創新。

美國總統川普去年十一月訪問亞洲時，正式拋出印太（印度太平洋）構想，主張維持「自由及開放」的印太區域，印太一詞也成為國際熱門的討論焦點。我政府當局對印太戰略頗多期待，如今正逢檢討期中執政成效之際，值得一併檢視。

若與先前的亞太概念相比，印太戰略的特色是納入印度。美日印澳四國也在去年底重啟四方會談，被認為是此戰略的主要支柱。

但若從近期政策動向來看，印度對於印太戰略看法似與美國漸行漸遠。換言之，這個原始構想恐有「三缺一」的危機，對印太戰略的發展投下巨大的陰影。

其實早在去年十一月四方安全對話上，便出現此端倪。當時四國並沒有發表共同文件，而是各國各自發表聲明，可見四國對於印太戰略未達共識。今年四月，印度拒絕讓澳洲加入美印日三國海軍演習，讓四國軍演的構想落空。

今年六月，莫迪總理應邀於第十六屆香格里拉對話發表演講時，更提出印度版本的印太概念，強調印度追求「自由、開放、包容」的印太區域。莫迪還進一步闡述，印度並未將印太區域視為一種戰略或有限成員的俱樂部，也不針對任何第三國。很明顯地，印度版本與華府主張不同之處，在於強調「包容性」，暗示不會排除中國大陸或特別針對北京。換言之，對於如何面對中國大陸的基本問題上，印度與美國並不同調。

事實上，美國印太戰略的核心關切，是中國大陸影響力的崛起及擴張，這與印度傳統國家安全戰略考量有高度重疊性。但如同先前外界對於歐巴馬政府亞太再平衡政策的批評，多數亞太盟友對華府推行印太戰略的決心仍高度存疑。在「美國優先」大旗下，川普政府願意投注多少心力耕耘亞太地區，不無疑問。

除北韓議題外，川普並未對亞太或印太地區表示高度興趣，甚至缺席今年的亞太經合會。中美貿易戰使得許多印太國家遭受池魚之殃，川普政府也不以為意。若川普總統對加拿大、法國等北約傳統盟友都展現出高傲態度，很難想像他會多禮遇印太國家。川普總統上任至今未訪問印度，更讓印度感受不到美國的重視。

在這些背景下，印度無意願替川普政府印太戰略背書，也不會光仰賴或期待以不確定的印太戰略來制衡中國大陸。印度駐北京大使班浩然近日被大陸媒體詢問，印度是否會在印太區域選邊站時，直言印度只會站在自己這邊，採取符合自身利益的政策。換言之，華府若不能提出更積極政策作為，所謂的四國安全合作將成空談。

綜上所述，印太概念與先前慣用的亞太論述差別在於納入印度。如果印度不願意扮演美日期待的積極角色，那缺一角的印太戰略還能走多遠？這些發展值得我方在全面擁抱前再三省思。

川普崛起最大意義是，他徹底展示民主的局限與副作用：投票不能保證更好的事情發生，不能保證文明繼續進化，多數人觀念與意見，不總是對的、善良的－而民粹猶如民主的地心引力。

我們從小被灌輸民主的意義與價值。追求民主甚至成為信仰。但現實經驗裡，我們不免困惑：那些被選出來的－各級政府或民代，無論在資質、品德、智慧或修養上，有許多充滿缺陷，表現令人失望，甚至荒腔走板。

每當這時，就會回望美國－一個被過度論述和話語權創出來的民主神話國度。我們看到一個個典範：開明的思想、動人的演說、幽默的言談，還有高瞻遠矚的眼光、義無反顧的擔當、周密完善的政策與方案。然後安心地想：畢竟我們的民主才剛起步，看看那些先進民主典範，假以時日，我們也可以成熟到那境界。

沒想到施行民主二百多年後，川普當選和出格言行打破這美滿劇本，讓世界失去無條件相信民主的安全感、讓美國失去嘲諷俄國或其他國家的優越感。我們才重新想到：選舉或投票雖給我們選擇的權利與責任，但是並沒附贈選擇的知識或智慧。

在現階段文明裡，民主觀念並沒有太大問題。民主的好處，簡單而言，它是最文明的鬥爭形式，也是整合意見、處理矛盾、形成決定最有效方式。我更看重：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會緩和人與人的階級差異，讓人人平等概念，漸漸成為生活現實；讓各種權力得到制衡，社會資源與權益不被長久壟斷。每隔幾年就有改選與修正，也會有效紓解人民壓力與不滿。

民主政治弱點，包括執政視野短視、效率低落、思維庸俗化，它不確保選擇正確，不負責選後複雜因果。

在較早時期，我們需要作的決策、需要面對的世界與問題相對單純，選民容易理解問題本質與解決方案，因此多數決就是量化真理。但現在，面對的世界與問題情境遠為深奧、複雜，無法靠直覺的好惡或常識判斷政策是非或長短期效應。執政者眼界也隨著選舉節奏縮短。選民頻繁地更換不滿意的執政者，也讓投票充滿惡性循環的無力感。

此外，基本價值分歧、選舉勝負代價提高，也激化這原本「最和平的鬥爭形式」，讓它越來越充滿激情、恐懼或包括語言在內的各種暴力。這是此刻許多國家的困境。

每次選舉都會產生一個暫時多數族群和少數族群，當人類不再用打破人頭來決策後，多數的武器就是投票。那麼少數的武器是什麼呢？少數憑藉什麼來抵抗多數為所欲為呢？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多數者包容與同理心。在這次選舉前，我們曾看到「民主」、「改革」、「台灣價值」被某些使用者以任性的言行扭曲：不承認大學校長選舉結果；「改革」原本是改革自我，卻只用來「改革」敵對政黨、特定族群和不支持它的人民；「台灣價值」成為血統證明書…類似現象都不該只由投票來定是非的。

民主不應被慣性地簡化為一票定江山、一個萬能按鈕。它更像是由同等重要的普世價值，如尊重、包容、平等、善良、同理心等編織而成的生活方式，缺了任一環節就會黯然變質。

選舉不是最終救贖。民主只是向更文明的文明跨出的第一步。

（作者為作家、詩人）